> 【逋逃藪日誌】: 『零散文』:挑米(no.02-02062014)

2014年6月2日 星期一

『零散文』:挑米(no.02-02062014)

後,陽光穿過毛玻璃窗,滲過窗簾,撒落在客廳的長方形咖啡桌上。那是放學回家,吃過午飯,寫完作業後的時段。家裡的姐妹和我都倚在咖啡桌邊,遵循母親的吩咐,仔細區分著平鋪在桌面上的生糯米粒。通體白淨的,將作爲五香鹹肉粽的米料;剔透晶瑩的,則是礆水粽的主角。

      選米這活兒,仿佛才剛開始。其實卻已是遙遠的小學時光裡,經歲月淘洗後,逐漸模糊褪色的一段情景。與五香鹹肉粽相比,礆水粽好像隱藏了許多不爲人知的秘密。除了選米這水磨工夫之外,我對它的調製過程一無所知。

      它不像鹹肉粽那麽高調,喜歡鬧騰廚房。不必滷製熱炒五花肉、香菇、栗子、蝦米等内餡,也不用油炸蒜末小蔥頭烹調生糯米。它總是緘默恬靜,低調得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,讓我探悉箇中奧秘。

      每到端午前裹粽子的那個周末,在我起床到廚房打下手,出任鹹肉粽内餡米料試味員之前,礆水粽的生糯米已換了個新面目。它通透的面容,不知何時已化上淡黃色的妝,靜靜端坐在鍋子裡。只等阿嬤和母親瓢起一勺,倒入折成圓錐的竹葉内,然後迅速握實,扭轉,再利落地捆綁在草繩上,像魔術似的,變成了三角錐形。

      看似好玩,但直到今時今日,我仍舊吃不透那門裹粽技法,總是敗在那扭轉和捆綁的細節下。那鮮黃油亮透光的礆水粽,蘸了砂糖,一口咬下的滋味,已變成了味蕾緬懷的美好印象。那滋味,簡單質樸。類似黃麵條的味道,混著米香,再附上糯米的軟靭和砂糖的爽脆兩重口感,每次咀嚼,都是甜美悅耳的脆響。

      可惜不堪回味了。自阿嬤逝世,家裡就不做費神費事的礆水粽,我也不再執著于尋找失落的工序了。





刊于2014年6月2日《中國報》副刊〈讀編交流〉版。圖片來自自家數碼相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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